印度的汽車一向都很堅實、厚重,這要有賴於周身那包裹嚴實的鋼材,如果在車頂裝上炮塔的話,絕對可以當成一部坦克來使用。有人還很認真地對我說,日本甚至也進口印度的卡車,目的是為了直接入爐化成鐵水,用作日產汽車的材料。哇塞,這純粹就是多杰扎西式的異想天開嘛。
印度的汽車不僅像個民用坦克,聲音也是驚天動地。我們從家鄉剛到印度時,感覺到這裡摩托車的聲音已經賽過了家鄉的卡車,那麼這裡的卡車聲就好像戰斗機掠過上空一樣了。無論怎麼看,印度人的表現都顯得格外夸張,即使開進口小轎車的車主也會不甘寂寞地把車內把音響放到最大...,所以這一切粗曠似乎都是人為的設計。
看來,只有那些不吃油的瑞夏(人力三輪車)才不會讓人神情緊張了。這些人力車夫因為生活在社會的底層,所以簡樸是他們的家當,根本沒有招搖的資本。而隨著地球能源日漸枯竭,這些人力車夫無形中又成為節能減碳的推手。我甚至突發奇想:「如果自己發財的話,一定不坐賓士,每天就搭這個瑞夏專車上下班。」只是在臺北的交通規則裡這種車該上摩托車道還是汽車慢行道?還有我的司機需不需要辦什麼人力三輪車的駕照?
那麼這種鐵疙瘩汽車究竟有多硬,不撞車試試怎麼能知道這是種民用坦克呢?還巧,我們坐的這輛巴士真的撞車了,這才知道什麼是鐵包人的感覺。
從達仁薩拉到德里的對開巴士都是夜行車,二月天的夜晚也是寒氣滲骨。隨著夜深,乘客們都拉出攜帶的薄毯或外套裹在身上,就這樣,伴著哼哼唧唧的引擎聲和大回環的彎道擺動,人們開始入睡或是因為暈車而將頭伸出窗外暢快淋漓地嘔吐起來...。已過了夜晚十點,巴士總算是擺脫了纏繞不休的山道,駛入了城市外廓的平坦公路,看來很快要接近班加伯的首府簡蒂格。
左側的路段因為維修而封閉了起來,司機按照路標的指示進入右側道,從現在開始,右側單行道變成了一股雙向的公路。車道變換後還沒過幾分鐘,對面的一輛卡車便呼嘯而來,似乎是因為自己行駛的車道被對向車侵入而措手不及,硬生生地便迎頭撞了上來。巴士司機急忙向左邊閃避,車輪也騎上了分隔島,但右側仍然很果斷地擦撞了,兩輛車肩並肩地停下,巴士車的擋風玻璃像萎頓的一塊薄冰一樣不見了。
這種撞車的場景是如此的劇烈,可車內卻是那般平靜,甚至感覺不出異常的震動,睡著的人們還在磨牙、嚼舌、打屁...。我開始震驚起來,不是因為這場劇烈的事件,而是因為隨之沒有產生應該有的那種劇烈的效果。天吶,我果真是坐在了民用坦克裡,別說是撞車了,就是火箭彈也穿不透吧!
印度人也並沒有叫警察來處理,彼此慷慨陳詞一番後就分開了,卡車先開走了,我們這部車的司機和助手們把車頭上邊邊角角翹起的幾片葉子板扯下丟棄後也上了車。車從分隔島上跳下了路面,依然那樣底氣十足地飛馳起來。駕駛室與客車廂是分隔開的,但我知道撲面而來的冷風正在駕駛室裡回旋,還有六個小時的車程,司機會不會凍得僵硬?到了目的地會不會被人抬下時依然哈腰張臂保持駕車的姿勢...?
我開始發揮起多杰扎西的幻想力,但一切還是在平凡和平靜中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