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在台灣生活了七八年,但由於曾有段流亡印度的經歷,所以跟別人介紹自己的時候不忘自謙是「一介難民」,而得到的回應多少也帶點同情,好像這個人天生一副難民坯子相,看一眼也令人觸景傷情。
其實,無論是生活在印度或是移居到西方國家的藏人,雖然他們最初是以難民的身份獲得庇護,但在實際的生活狀況裡根本就找不出半點「難民」所具有的那副漂泊、遷徙、衣食無著等的窘態和特徵,他們即使在另一個國度裡取得了正當的身份、過上了富足的生活,也寧肯把「難民」這種認同揹到墳墓裡去。我想,人們除了籍此讓自己保持那種食之甘味的知足心外,也算是待人的謙卑姿態吧。有了這種心性,才能省視到自己的渺小而勤勉上進,就像台語所說的「看山小望海大」。謙卑待人,那也是對別人的極大敬重,會讓對方由此升起一種尊貴與榮寵感,這或許是現代社會裡人的尊嚴不斷被物化和漠視下最需得到的慰籍和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