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戶家的房子昨天夜裏被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火燒毀了，連同他的妻兒。這晚，他碰巧不在家，豬肉還沒賣完，他住在了縣城的農貿市場裏，幸免於難。
屠戶的房子是全村裏最好的，他殺豬殺了好多年，賺了不少銀兩，蓋了寬敞明亮的房子，娶了嬌柔可愛的妻子，生了聰明伶俐的兒子，可謂美滿幸福。但是現在，樂極生悲，一切都化爲灰燼了。
這是一起意外事故，電熱毯短路起火，釀成了大禍。屠戶的悲痛欲絕是可想而知的，他在廢墟裏哭天嚎地，聲嘶力竭。
「完了，完了…」現在的他已經絕望至極，萬念俱灰，在他從廢墟裏摸到這把沾滿灰燼的殺豬刀的一刹那，他就決定，用這把殺過無數頭豬的利刀，結束自己的生命。
人們將他團團圍住，但沒有人能勸得住他。這時，一位老人衝上前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對他說：「來，小夥子，聽我給你講幾句話，然後，你再實施你的決定。」
老人不動聲色地說著自己的故事：「三十多年前，我也像你一樣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我和你一樣，想到了死，我就去商店裏買了一瓶農藥準備喝下去。在我手拿著藥瓶回到家門口的時候，一頭豬從我的身邊躥了過去。我從沒見到能跑得這麽快的豬，它的身後跟著一個手舉殺豬刀的強壯男人。你知道，我家的胡同是一條死胡同，豬跑到這裏就意味著死到臨頭了。」
屠戶聽到這裏，怔怔地看著老人，眼睛裏充滿了迷惑，在他幾年的屠戶生涯裏，這種情景他也曾經多次遇到過。
老人繼續說道：「發現已經走投無路的豬淒慘地叫著，它的眸子裏流露著絕望與乞求，我想，它試圖用這種目光打動這個舉刀的男人，放它一條生路。好，小夥子，我問你，這個時候，你會放它一條生路嗎？」
屠戶舉起的刀慢慢地放下了，輕輕地搖著頭說：「不會！」
「是的，你不會，」老人松開了緊抓著屠戶的手，「當然，那個男人也不會，這取決於你們的職業。他一步步地向那頭豬逼近，豬的退路越來越小，爲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向我招了招手，讓我幫忙圍堵過去。就是這樣，他手舉著刀，而我手拿著藥瓶，與這頭豬近在咫尺了。小夥子，你說，結果會是怎樣？」
「把豬殺了！」周圍有人這樣說。
「是啊，那個男人是想把豬殺了，還叫上我當他的幫凶。可是，豬卻發現了一條生路，那就是手拿藥瓶的我。於是，它就低下頭，號叫一聲，不顧一切地向我沖來，奪命而逃了。我應聲倒地，藥瓶也掉到地上摔碎了。望著那頭狂奔的豬，我突然發現，在厄運降臨的時候，我放棄了所有的希望，還不如一頭豬！唉，想想真有意思，我之所以能活到現在，竟然是那頭豬救了我。」
屠戶的眼裏依然暗淡無光，哭著說：「可是，我現在全完了。」
「什麽全完了？你還不如一頭豬！」老人咆哮道。
「對，你還不如一頭豬！」圍觀的人也高聲叫道。
「那我應該怎麽辦啊？」屠戶一頭跪倒在地，哽咽著說。
「放自己一條生路！」老人將屠戶扶起來，神態堅定地說，「不管在什麽時候，遇到什麽樣的困難，只要你學會堅強，永不放棄，你就會發現一條生路，懂嗎？」
屠戶緩緩地站起來，眼睛漸漸地明亮起來，手中的刀也丟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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