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水≈居 ◇周加才讓的小臥室◇

推薦序

達賴喇嘛

　　這是一部以文學傳記形式寫成的故事，很少有人以這種方式如此詳實、深入地記載流亡藏人的歷史和生活。

　　這部作品是搜尋流亡藏人近五十年的記憶歷程，其骨架是搭構在四位宗教領袖的劇情上，這就是貫穿主題的線索和生命。看似繁瑣的記憶整理，卻在這種簡單的骨架構置和人性化的追憶描述中展示出來。因為是傳記文學的手法描述，某些情節有所虛構、誇張，但這不影響本身的歷史脈絡。

　　我與敏林持欽、薩迦崔欽、噶瑪巴之間亦師亦友，用漢族同門的話來講就是「金剛兄弟」，這可追溯到幾百年前的歷史因緣，尤其在流亡的歲月裡，我們之間更增添了一種患難與共、休戚相關的情感。體味這部書，讓我沉浸到一種重溫往事的感懷中，也喚醒了許多深藏的記憶……

　　雖然我們還不能回到那魂牽夢縈的故鄉，但流亡歷程的考驗和體悟卻傳給了我們一筆精神的財富，就算離開塵世我們也能夠帶走它，讓我們在不斷輪迴的開悟之路上得以增進和昇華。佛法是藏人的至寶，不論我們身居何處，不論我們的環境發生怎樣的變化，我們都應該保持一顆純真的心。如果一個人背離了慈悲、利他、非暴力的思想和行為，那他就不是一個真正的佛教徒，即使嘴上念千萬遍「嗡嗎尼貝瑪吽」或「阿彌陀佛」，也不會得到任何菩薩和神明的救度。

　　關注西藏的華人讀者，可領略此書的風貌來了解藏人的歷史演變和生活情態，也期望本書的出版，能讓更多的華人朋友了解西藏、認勢西藏，並理解西藏。

祈願作者在創作之路成果豐碩。

自序

什麼是人生？用直截了當的詞彙來形容，那就是「進食」和「排泄」。

　　人人都在享受這種生存本能帶來的快意，而這種瞬間的滿足，卻需要永無止境的勞作，以及心歷的曲折和演繹所換得。

這是多麼淺顯明瞭的人生吶！
如果輕視這種本能，甚而失去了進食和排泄的慾望，那又似乎意謂著生命走到了盡頭。

　　自從我流浪異域他鄉，才知道在生存的困窘中「進食」已不是一項輕鬆愉快的享受。「進食」除了果腹和維生，還能代表什麼？

　　除此而外，為了收拾「排泄」所造成的殘局，不得不養成草紙不離身的習慣，這對印度那些慣用左手清洗「後門」的貧窮大眾來講，已算是一種奢侈的消費了。

　　然而，來到台灣後，才發覺自己這種防患於未然的憂患意識，真算是「脫褲子放屁」般多此一舉。台灣各類公共場合的廁所，都配有衛生紙，害得我自備的應急之物至今派不上用場。

　　這就是物質發展程度所帶來的觀念和文化差異。在台灣這裡，「進食」和「排泄」似乎進行了修葺和包裝，變得富有品味和含蓄，甚至趨於富麗堂皇了。這種人生不帶絲毫晦澀，與印度街頭咖哩和糞水的新鮮氣息天水相隔，這就是「進食」和「排泄」方式各異，而帶來的不同人生體味。

　　對一個穿越過人世間天堂和地獄的流浪漢來講，他的面前從不會有平緩地帶，兩隻腳永遠都只在天堂和地獄的兩極間交錯。一個族群如果也瀕臨這種境地，那就是一部值得展示的史詩式畫卷。

　　這部書試圖揭示地球上這支族群在流亡轉輾中，遺留下的許多歷史情節、生活情態，以及經驗和體悟。這對那些在優渥環境中過著正常生活的人來講，或許更有咀嚼的意味，這就是我希望將這部書獻給台灣人的理由。

　　人生是平俗的，所以百姓的視線喜歡聚集在上流人物身上，這也算是點綴人生的一種希冀和花絮吧！

　　因為平俗，所以百姓喜歡將上流人物美化、神化，在這種心境下為著追隨或崇拜而痴迷、顛狂，世俗政治如此，宗教社會更甚於此。

　　為了找回真樸和自我醒悟的種子，我內心的小小願望，就是想將上流人物從高臺或法座上請下來，這種簡便的方式或許能縮短我們與「偉人」之間的差距。正像達賴喇嘛說的：「信仰往往會帶給人盲從，而盲從不會帶領人們走向開悟。」現實中這種金字塔的社會結構和主宰意識，已禁錮了人們無限的創造力，阻塞人們的智慧源泉。

　　世上哪有生下來就是「佛」的「活佛」呀，就目前來看，會說話的實際上是「人」，不會說話的才是「佛」。因為對「仁波且」、「轉世」、「上師」……種種之類的頂端人物產生無限的仰慕，所以在一片讚譽和盲從之中，人們對這些特殊人物的認識其實已淪為一種「霧裡看花」的狀態。

　　我希望本著平常之心看待這一切，所以，這部書力求展示「四大法王」生活化和平俗化的一面，用常理來看，就是將他們從深不可測或遙不可及的「寶座」上請下來。

　　人說「明哲保身」，世間的存活以及快樂法則其實離不開「隨波逐流」，我不太敢得罪眾生，所以這部書表現的主旋律仍是一種明快、健康的格調。除此之外，就是能嗅到一點點火藥和「怪咖」的味道。

　　如果這部書被界定為宗教一類的讀物，那麼，在我來看就好比涉入了一片艱澀、呆滯的沼澤地帶。

　　對我來講，我甚至更希望這部書是寫給沒有宗教信仰的人去看，因為宗教雖然有著特別的運行模式、有著累積的知識體系，但溯本求源，它的起因並不是為了信仰、模式和學術而締創，它只是開啟我們思維?智慧和靈修的一門方法。

　　如果我們以為，只有循著宗教的指導和路途去走，才是正途、才能獲得智慧和覺悟，那麼，創立宗教的先知們之前又是依循哪一門宗教呢？

　　承蒙心鼓手出版社諸位大德以及法竺法師的厚愛和鼓勵，令我在心境的坦順下完成這部拙作，他們謙遜和敦厚的襟懷令人敬仰，這種感念至今在我心中繚繞不絕。

　　更有意味的是，因為我的怠惰而使交稿日期一再延宕時，他們告訴我：「慢慢來，一部偉大的作品是需要時間的。」結果，反而讓我在誠惶誠恐下快馬加鞭起來，因為我這卑微和愧疚的心告訴自己，眼下若不拿出些進度來證明這不是什麼「偉大的作品」外，我實在不知該做些什麼。